群山万壑,水墨氤氲间,无名小猪妖肩披村民赠予的“盖世英雄”锦旗,在身份错位的荒诞取经路上,透过银幕照见了每个普通人的英雄梦想。
当《西游记》的主人公英雄叙事被无数次搬上银幕,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将镜头转向了那些没有名字的浪浪山小妖怪。2023年,中式奇幻动画短片集《中国奇谭》曾引发全网现象级热议。其中备受关注的第一集《小妖怪的夏天》,以主角小猪妖作为“努力打拼的无名之辈”的缩影,消解了传统神话与都市现实的边界,引爆观众的情绪共鸣,单集即突破1亿播放量;2025年暑期档,《中国奇谭》首部动画电影《浪浪山小妖怪》以“创新姿态登陆院线”,由《小妖怪的夏天》原班团队打造,开辟了一条平行时空的全新故事线。
影片中,小猪妖和蛤蟆精因得罪大王洞妖王被迫出逃,听闻唐僧师徒传奇故事后,以“西天取经得道长生不老”为目标召集了黄鼠狼精与猩猩怪,异想天开地假扮唐僧师徒,扛着没有法力的木棍、钉耙、带着跛脚的白马,穿着化缘来的袈裟,踏上笑泪交织的西行之旅。这部精工笔墨的二维动画长片汇集600人团队,打磨1800组镜头,制作超2000张场景图,在传统国风美学中注入当代精神,映照出每个“无名之辈”的生命微光。
展开剩余87%东方写意美学的当代表达:
水墨光影的银幕突破
1
《浪浪山小妖怪》最令人惊叹的突破,在于它完成了中国动画学派美学语言的现代性转化。监制陈廖宇将其概括为“笔墨入镜”——不是用镜头表现笔墨,而是“用国风笔墨构建电影镜头”。这一理念颠覆了传统动画对水墨元素的表层运用,创造了全新的东方动画视觉。
在西行路穿过远山黄沙雪雾的大远景中,我们看到多层墨色叠染出的漫天云霞,工笔勾勒的角色在泼墨山水中坚定向前,光影在自然中的流动更像湿墨渲染上宣纸;当画面走近到具体的小人物,我们不仅看到每个角色独特的手绘弧线,更能看到属性金木水火土的人物色泽,看到如火一样热情、仗义、充满行动力的赤色小猪妖、看到如木般在摇摆中不断成长,被磨平棱角仍愿保护同伴的青色蛤蟆精、看到和土一样的逐渐沉稳与坚韧的黄色蛤蟆精、同水一样以柔克刚的玄色猩猩怪,他们交融在一起,将无名之辈的力量凝聚起来,正是坚不可摧的金石之力。
这些细节背后,是制作团队为平衡工业化生产与手绘风格所做的艰难探索。在三维动画盛行的时代,《浪浪山小妖怪》坚持二维呈现绝非保守。《猴子捞月》导演,中国著名动画人周克勤在首映礼上盛赞:“二维动画的艺术性和绘画性无可替代,它能更好地承载导演的美术追求,中国动画不能没有二维形式。”
作为一部冒险动画,在这幅流动的现代东方画卷中,年轻的创作者们并没有给观众以好莱坞式的写实物理碰撞或日式热血动漫的夸张爆发力,而是深植于中国传统武术的写意美学,追求“神韵”与“气韵”的表达。在动作的设计上,创作者们关注角色与空间的“虚实相生”,小妖们在打斗或行走时,背景的山川云气会随着动作的“气”而流动;在受到重击或奔跑时,创作者们也巧妙利用水墨晕染和飞白效果来表现动作的速度感和力量感,而非依赖复杂的粒子特效;在打斗场面的节奏设计上,创作者们也更加注重轻重缓急的戏剧性表达而非完全遵循现实物理规律。动作不再只是为了刺激的打斗场面而存在,而是融入整体水墨意境,成为传递情绪和东方程式与哲学的载体。
在激烈的大战之后,影片的美学智慧更体现在“以空为满”的留白处理上。当观众沉浸在精妙绝伦的动画盛宴后回到现实,影片通过留白赋予观众“为自己生命未来画上自由一笔”的可能性。影片虽没有过多地直接出现唐僧师徒四人,但很多的语言和镜头背后都隐含着他们的影子,这种缺席的在场,正是东方美学的高妙之处。
总策划崔威在首映礼中说:“中国人出国总爱吃中餐,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文化认同。从《中国奇谭》到《浪浪山小妖怪》,坚持中国风格是我们对本土文化和身份认同的一种表达。” 正是这份文化自觉,让《浪浪山小妖怪》的美学探索超越了形式层面,成为民族文化基因的当代表达。
草根英雄的叙事革命:
无名者的生命史诗
2
监制陈廖宇说:“《浪浪山小妖怪》既不是《西游记》新编,也不是改编,而是找了一个作者没写的空隙,是《西游记》的补写。”其以“非常规”的反派小人物视角解构了西游经典主人公英雄叙事,将那些曾为唐僧肉奔忙的背景板小妖推至舞台中央, 这一“补写”,恰是为当代普通人量身定做的精神寓言。
四个小妖的真实形象与他们的“人设”产生了令人爆笑的反差:小猪妖不是好吃懒做的猪八戒,作为团队“创始人”持续输出情绪价值;蛤蟆精不是慈善唠叨的唐僧,它总是在保守与冒险间摇摆不定;话痨的黄鼠狼精被迫扮演只配两句台词的沉默沙僧;魁梧的猩猩怪实为社恐爱哭口吃小子,却要硬撑威武齐天大圣人设。除了能够制造喜剧效果,这些有趣的反差更成为当代生存困境的镜像与缩影,我们看到了在社会中面临压力和危机,不断努力寻找出路的年轻人,也看到了停留在原地压抑自我祈盼成功的中年人,而小妖们找公鸡画师画师徒画像的戏,更以荒诞方式呈现了现实中的甲方乙方困境。
这种喜剧表层下涌动着的现实内核,或许正是属于无名英雄的生命史诗,取经之路的核心或许从来不是终点,而是勇敢迈步的决心和携手奋斗的过程。虽然孙悟空一棒子能解决的妖怪,要耗尽四个小妖所有的修为,但正如陈廖宇所说,“我们未必都能达成最初的目标,但在奔向目标的路上,希望每个人都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正是这种对过程的珍视,让四个小妖的荒诞取经路升华为普通人的英雄之旅——他们燃尽热血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在假扮他人的路上意外找到了自我,因此被打为原形也在所不惜。
双IP的传承与创新:
在致敬中构建新的产业宇宙
3
作为《中国奇谭》首部动画电影,《浪浪山小妖怪》面临双重挑战:既要延续2023年现象级短片《小妖怪的夏天》的情感基因,又要突破短片框架完成电影化升级。影片通过“平行时空”的叙事策略,实现了双IP的有机融合与创新发展。
在与《中国奇谭》的基因传承方面,电影延续了短片的世界观,却为小猪妖开辟了全新“妖生”轨迹。这种处理既保留了“浪浪山”的精神符号,延续对普通人想要冲破生存困境的讨论,又解放了创作手脚,将“我想离开浪浪山”的呐喊从短片的开放式结局延展为电影中的实际行动,一个IP的精神内核完成了跨媒介生长。同时,《浪浪山小妖怪》选择了一条西游大IP的“非主流”路径,在上美影一代又一代动画人的传承与革新中,聚焦更像观影的你我他的小妖怪们,巧妙地将原著中的配角推至C位,完成对经典的致敬与解构。
《浪浪山小妖怪》的价值不仅在于艺术创新,更在于它为中国动画产业开辟了全新可能。首映礼上,上海影城化身“浪浪山乐园”,中厅陈列的毛绒玩具、潮玩、冰箱贴等衍生品揭示着全产业链开发的野心,这种跨媒介叙事不是简单的商业开发,而是IP精神内核的有机延展。从与老字号英雄钢笔联名,到推出预售就销售一空的角色玩偶;从筹备主题餐厅到与阿维塔汽车的深度联动,《浪浪山小妖怪》正在构建一个“吃住行游购娱”全场景IP生态。当品牌精神与IP文化达成有深度,有实践的共振,文化产品便超越了娱乐范畴,成为当代生活的一种精神陪伴。
2025年是中国动画的“奇迹之年”,在盛赞与期待中,《浪浪山小妖怪》坚持二维手绘的美学道路,展示着东方文化独特的身份标识;其对“非主流西游故事”的成功讲述,更加启发创作者从中华文化富矿中发掘新的叙事角度与现实意义。当著名动画设计师常光希在首映礼上感慨“后生可畏”时,我们看到的不仅是薪火相传,更是中国动画学派在新时代的生机勃发。
《浪浪山小妖怪》根植于本土,生发于现实,以水墨为舟,以草根为桨,在致敬经典与突破创新的平衡中,让每个观众在光影中照亮自己:原来我们都是西游路上的无名小妖,都在假扮他人与寻找自我的路上跌撞前行。而当我们勇敢捡拾起属于自己的“盖世英雄”锦旗时,便已在平凡中书写了自己的史诗。
作者:齐青、段昕彤
图片:官方图
编辑:沈毓烨
责任编辑:华心怡
栏目主编:朱 光
发布于:上海市惠融配资-配资平台排名前十的-郑州配资网炒股配资开户-在线配资交易网址提示:文章来自网络,不代表本站观点。